5G正在加速狂奔。
在6月的短短半个月时间里,5G在全球的布局都在接连破土而出。6月6日中国工信部发布5G商用牌照,6月13日德国拍卖5G频谱赚了65亿欧元,6月15日葡萄牙即将采用华为设备开启5G商用,中国移动开启第一轮百亿元5G设备集采,诺基亚贝尔成功演示5G远控驾驶……
在全球范围内,5G的建设都在如火如荼地展开。但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中国都必将是其中备受关注的一个焦点,不仅是因为其通讯技术已经达到了世界领先的水平,还因其庞大而有活力的市场必将会是5G应用落地的热土。
对于中国来说,从1G、2G时候的吃瓜群众,到3G、4G中的主要参与者,再到5G时代的领跑者。这一路走来,改变的不止是G之前的那个数字,更是中国在通信网络技术和标准这座大山上的突破和攀登。
山路不好走,道阻且长,但是山巅的风景值得上所有的汗水。
攀登
没有人会否认,如今的中国已经来到了新一代移动通信技术的浪头上,成为了足以争夺头名的种子选手,有了华山论剑的资格。
但这攀登的一路,中国走得并不轻松。
1978年,当贝尔实验室成功研制出移动电话系统AMPS之后,这种信号覆盖呈六边形、类似蜂窝的通信技术便彻底改变了现代移动通信行业,从而影响了80年代之后人们的生活方式和社会的生产方式。
9年之后,中国邮政部确定了以TACS制式为我国模拟制式蜂窝移动电话的标准,开启了1G时代。在这个以如今已经被淘汰的模拟技术为基础的移动网络中,语音呼叫是唯一被点亮的技能,大哥大就是最炫酷的装备。
作为第一台进入中国的手机,摩托罗拉3200成为了名噪一时的初代“大哥大”。
无论是重量、性能还是价格,大哥大都是名副其实的“重量级”产品:摩托罗拉3200的外形像一块黑色的砖头,重量足有一斤多。只具备打电话一个功能,并且需要一大块电池充电,来维持仅半小时的通话时间。即使如此,当年大哥大的公开价格,还是高达25000元人民币,入网费就要6000元。据说,黑市中的售价被炒到了50000元。
这一年,中国国有单位在岗职工平均工资是1712元,年薪。
由于1G通信技术采用模拟讯号传输,摩托罗拉3200的通话质量很差,通话双方常常需要大声喊叫才能听清对方的话。一时间,身穿皮夹克、梳个大背头、戴副墨镜、抹上发蜡,再手持大哥大嚷着“喂,喂,听不清!你再说一遍”,成了有钱人的经典形象。
这样的窘境在2G时代得到了解决。
2G时代,欧洲通过合纵连横来共同抗衡美国,推出GSM系统,俗称全球通。GSM数字网络在保密性、抗干扰性、容量大、频率资源利用率和接口开放等方面,都比1G时代的模拟讯号传输有了质跃。
与功能机到智能机的过渡有异曲同工之处的是,1G时代到2G时代的过渡经历了好几年,而一旦进入下一阶段,新产品便以快速迭代的方式层出叠见。
各大手机厂商在这档口争相进入。摩托罗拉不肯舍弃已有的模拟网络优势,没有及时调整市场战略;而诺基亚、爱立信等厂商后来居上,手机市场形成三足鼎立的格局。
随着欧洲人把GMS卖到了全世界,欧洲起家的诺基亚与爱立信仅仅10年就成为了全球最大的通信设备商,诺基亚还力压摩托罗拉成为了全球最大的移动电话商。
而到此时为止,在标准制定的圆桌上,中国还没有出场。
在标准上取得的优势是欧洲在2G时代跑在前列的最大依仗。有了2G的领先,诺基亚和爱立信得以在千禧年伊始率先向3G转型,而当时的美国还在推行2G。
1998年推出的3G网络将数据传输速度提到了更高的水平,视频通话和移动互联网也得以成为现实。这次,中国终于在网络标准制定上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2000年5月,国际电联投票,大唐电信提出的TD-SCDMA正式被采纳为国际3G标准,和欧洲提出的WCDMA、美国提出的CDMA2000标准共同列为3G的三大标准。
但是标准制定出来之后,应用和落地却成了新的难题。因为TD技术不成熟,产业链更不完善,被分配了TD-SCDMA标准的中国移动只能硬着头皮上,自掏腰包花了6.5亿元刺激手机芯片厂商开发TD-SCDMA芯片。
而此时的日本以招标方式颁发了3G牌照,英国拍卖了5张3G牌照收获225亿英镑,德国也通过拍卖3G牌照狠狠赚了505亿欧元。但也就是因为拍卖费时伤财,让欧洲失守了自己在2G时代取得的优势。
3G来得很晚,去得却很快,不到5年时间,运营商刚完成大规模的基站建设,4G牌照就发放了。到了4G时代,中国终于取得了和世界持平的进展。
4G技术包括 TD-LTE 和 FDD-LTE 两种制式,集3G与WLAN于一体,能够快速传输数据、高质量音频、视频和图像。
2013年12月,中国发放4G牌照。在4G牌照发放时,工信部先发的也是中国主导的TD-LTE,而国外的主流是FDD-LTE。到2015年底,中国移动主导制定的TD-LTE网络已成为世界主流的4G商用网络,基站数和用户数均接近全球LTE基站和用户总数的一半。
粮草先行
5G因其对工业互联网的重大影响而备受关注,它既是一次基层技术的变革,也不可避免地成为了一场全球竞赛。
在中国,从政府到企业,从研究到应用,5G都是眼下的重中之重。毕竟,从1G到5G,为了实现在移动通讯技术上的崛起,中国已经走过了40年。
如今5G商用牌照的颁发,成为了一个关键里程碑,它意味着大规模的5G网络建设将正式动土,意味着面向社会的5G业务服务将正式推出,意味着运营商可以正式为5G商用服务收费,更意味着整个5G相关产业将迎来加速度发展阶段。
它也代表着,中国正式走上5G全球竞赛的擂台上,和美、日、韩、欧等强手狭路相逢、正面交锋。为了夺得先机,中国一改一贯以来的稳健谨慎风格,开始了与时间的赛跑。
按照工信部原先的计划,2019年是5G通信预商用的关键时间,而2020年中国才会实现5G通信网络的大规模正式商用。然而,在韩国、美国等国家先后宣布商用之后,工信部在2019年的6月6日便发布了5G商用牌照。
发牌照并不是抢一个商用的号牌而已,它更像是一个发令枪,更多的准备工作在枪响之前就已就位。
5G网络测试、市场调研、理论测算、应用场景模拟、流量计费预估等动作,在5G商用牌照发放之前,运营商就已经开始了准备。如今5G商用的“发令枪”一响,大规模的基础设施建设及其场景应用就将迎来投资的高潮,各项建设工作也开始了真正的动土开工。
这不,5G牌照刚发布10天,中国移动便开始了集中采购,并在核心网通信设备、无线工程和移动终端等领域同时进行,效率奇高。
具体来讲,在通信设备方面,根据中国移动公布的公告显示,华为、中兴、爱立信和诺基亚成功中标,其中华为的中标数量最多,是此次5G采购大单的赢家。
其中,在MME设备招标上,华为、中兴、爱立信和诺基亚的中标数量分别为219、22、153和56套;在SAE-GW设备上,华为、中兴、爱立信和诺基亚的中标数量分别为369、21、231和60套。
从采购的设备数量上来看,在在MME设备和SAE-GW设备上,四家各占的比例大致不变,华为占比近半,爱立信占比约三成,诺基亚占去一成,而中兴的占比不到5%。
这不仅是因为爱立信和诺基亚一直以来都是中国移动等中国运营商的合作伙伴,这样的分布其实也符合此前中国政府所声明的:中国的5G建设会向有实力的各国企业开放,给外企参与中国5G建设的机会。
在通信设备上的采购也说明了中国移动将在5G建设初期选择NSA(非独立组网)模式。
NSA组网,简单来说就是在目前4G的基础上搭建5G网络——为了实现快速引入5G NR,NSA建网需要锚定原有4G无线网络,并继续沿用4G核心网。但引入5G NR后,4G核心网还需要做一些调整才能灵活地提供5G NR服务,比如支持EPC双连接、5G NR连接决策功能、支持5G数据流量上报、为5G容量而优化GW设备等。
由此可见,中国移动的这次集采的核心网支持5G NSA功能升级改造设备正是为5G NSA建网做准备。
通信设备之外,在终端方面,中国移动终端公司也采购了1.01万台5G手机和7000台5G CPE终端。
这次,华为同样也是拿到了最大的一笔订单。5G手机订单中包括5000台华为Mate 20X,2000台中兴 A10 pro 5G测试版、2000台小米 mix3 5G测试版、1000台OPPO Reno 5G测试版,和VIVO NEX5G测试版100台。
此外,中国移动终端公司还采购了一批CPE(一种接收wifi信号的无线终端接入设备),其中来自华为的有5000台,中兴2000台。
除了核心网通信设备和移动终端,中国移动还公布了无线工程设计招标公告,公告显示,中国移动2019年5G一期工程总金额(即计价基数)为192.58亿元。
从无线工程设计,到通信设备,再到5G终端,中国移动的“买买买”清单目的就是为了实现5G的全面商用。
不止是中国移动,拿到牌照的三大运营商也都已经开始了紧锣密鼓的5G建设。
目前,三家都已经将2019年的5G覆盖城市数量扩展至40个。
其中,中国移动和中国联通的40城清单是一致的。
中国移动、中国联通首批5G城市名单
中国电信尚未披露40城市完整名单,但鹰潭、琼海是电信独有的首批5G城市。
除了覆盖城市以外,基站也是一个直观的进度衡量指标。三大运营商的5G宏基站,基本都是围绕中国铁塔集团的通信铁塔完成。
在5G商用牌照发放仪式上,中国铁塔董事长、总经理佟吉禄便透露,中国铁塔有195万存量站址,为中国电信、中国移动、中国联通、中国广电四家共享。
目前,北京、上海、广州、浙江等省市的铁塔分公司已分别交付5G基站4400、3700、5000、3100多个,仅这四个重点省市便已建成超过1.62万个5G基站,很快,三大运营商就会陆续开通这些已交付的基站。
按照此前的规划,中国移动将在2019年建设3-5万个5G基站,中国电信初期预计建设2万个5G基站,中国联通则称将根据测试结果及设备成熟度,适度扩大试验规模。根据中信建投的预测,三大运营商2019年5G基站建设量将超过15万站。
5G离真正的落地应用还有相当遥远的距离,但基础设施的建设却丝毫没有马虎。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基础设施的建设和采购对于5G的正式商用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前置条件,只有在基础设施的覆盖和效用到位的情况下,5G的网络才能实现联通。在目前的5G建设的基础上,全国已有近30个省市拨通了5G电话,这意味着,5G已经从技术研发试验期进入实际应用测试阶段。
群雄逐5G
在中国的5G建设大踏步向前行进的时候,全球的5G竞赛也在激烈展开。
在欧洲,5G已经四面开花。
6月13日,继3个月497轮竞标之后,德国的5G频谱拍卖正式结束,四家竞标者共出价65亿欧元。虽然高昂的牌照费用惹来了非议,但与当年3G牌照的拍卖为德国带来了505亿欧元收入相比,如今的65亿欧元真的是很“划算”了。
在德国花高价买到了频谱的沃达丰,在西班牙也正在积极布局。6月15日,沃达丰在西班牙正式启动了5G商用移动网络,首批覆盖了马德里、巴塞罗那、巴伦西亚、塞维利亚等15个城市。在西班牙的5G网络搭建中,沃达丰采用了华为的设备。
然而,在自己的大本营英国,沃达丰却慢了电信巨头EE一步。
5月30日,英国电信运营商EE携手华为开启了英国首个商用5G信号,首批覆盖伦敦等6个城市。BBC还进行了全球首个基于5G网络的电视直播。61岁的BBC记者罗里·赛伦-琼斯在直播开始前,还在其个人社交媒体上分享了一段视频,他特意将镜头对准了华为的5G设备称,“就是它,能够支持我们进行英国首次5G电视直播!”
而沃达丰在英国的5G商用将从7月3日开启,首批覆盖7个城市,也将采用华为提供的硬件设备。
显然,在5G部署上,英国走在了欧洲前列。然而,英国并没有抢到欧洲5G商用的头筹,这个第一名出人意料地被瑞士抢走了。
5月初,瑞士运营商Sunrise在华为的端到端设备支持下,成为了欧洲第一家实现5G商用的电信运营商。并且,其首批5G终端合作伙伴也是中国手机厂商,包括Mate 20 X 5G版、小米MIX 3 5G版和OPPO Reno 5G版。
作为3G时代的老牌劲旅,欧洲在5G时代依然展现出了强大的竞争力。然而,在美国国防部看来,欧洲也只能属于第二梯队。在这之下的第三梯队有新加坡、俄罗斯和加拿大等国家。在5G的擂台上,真正将影响战局走向的第一梯队成员包括中国、韩国、美国和日本。
目前在这个第一梯队中,中国、韩国和美国都已经开启了5G的商用。
4月3日,韩国三大运营商SK电讯、韩国电信和LG U+将5G商用的时间提前了两天,特地赶在美国之前开通了5G网络,成为全球最早开通5G网络商用的国家。目前,韩国的5G入网用户已经超过了90万,近日有望突破100万。
也就是在韩国5G商用的一个小时之后,美国运营商Verizon在芝加哥和明尼阿波利斯正式部署了5G超宽带网络,让美国成为全球第二个实现5G商用的国家,也挽回了一点 AT&T 用一个“5G E” logo在用户手机上伪装5G网络给美国丢的脸。
但是在韩国和美国,5G网络的运行效果却有些差强人意。
目前,韩国已经建成了超过6万个5G基站,其中85%集中在首尔等大城市。但即使在首尔,网络信号也并不稳定,很多用户表示并不能感受到5G网络和LTE有何差别。
而在美国,据科技媒体The Verge报道,在城市内很难找到5G网络覆盖,即使靠近5G节点的地方,信号的覆盖范围也很小。如果是在室内或走远几步,信号就没了。
事实上,这样的情况是符合常理的。哪怕韩国、美国已经宣布了5G商用,但5G离真正实现如今4G这般日常化的应用还有非常遥远的距离。这对于中国的5G商用来说同样具有借鉴作用。
不过,仅从技术层面来说,中国在5G网络上的布局绝对是不弱于韩国和美国的。
根据专利分析公司IPlytics的最新研究数据显示,截至2019年3月,全球5G专利申请数量排行中,中国以34%位居榜首。紧接着是韩国占25%,美国和芬兰各占14%。瑞典接近8%,日本接近5%,而加拿大、英国和意大利各占不到1%。
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政策与经济研究所高级工程师龚达宁近日也表示,截止2019年5月,在全球20多家企业的5G标准必要专利声明中,我国企业占比超过30%,位居首位。
在5G手机的选择丰富性上,相比于韩国只有三星Galaxy S10和LG V50 ThinQ,美国只有三星Galaxy S10和摩托罗拉Moto Z3,中国用户可以选择的5G手机有华为、中兴、OPPO、vivo、小米、一加、努比亚等品牌,完全可以让选择困难症患者头疼好一阵子。
更不用说华为自己就包圆了从芯片到基站的全套设备,截至目前,华为已在全球30个国家获得了46个5G商用合同,5G基站发货量超过10万个,居全球首位。同时,中国市场也在与诺基亚、爱立信、高通、英特尔等国外企业深度合作,建立竞争优势。
可以说,在5G群雄逐鹿的战场上,中国在专利、芯片、终端等产业链主要环节均具备了折桂的实力——5G商用牌照的发放正是中国的吹响的冲锋号。
作者 曹亦卿